舒小爽收集的扎克·拉文20-21prizm彩虹套。受訪者供圖

隨著2022年卡塔爾世界杯開幕，印有參賽足球明星的卡片正成為二手交易市場的熱門拍品。11月27日，在球星卡二手交易軟件卡淘上，一位頂級足球明星的簽名卡片正位于足球卡競拍價格最高的位置，經(jīng)過53次競價，這張卡片的現(xiàn)標價為163250.00元。玩家吳先生則擁有三張這位頂級足球明星的卡片，每一張卡片正面都有燙金“Cristiano Ronaldo（克里斯蒂亞諾·羅納爾多）”簽名字樣。

印有體育明星肖像的卡片也被稱為“球星卡”。在國外，球星卡已有上百年歷史，幾家卡片公司壟斷了體育界重要賽事版權(quán)和知名球星版權(quán)，并將球星卡生意逐步發(fā)展成一個年營業(yè)額上億元的龐大工業(yè)。在二級市場，球星卡生意同樣火熱。今年11月17日，在PWCC Marketplace拍賣會上籃球明星盧卡·東契奇的一張簽名球星卡以312萬美元成交。目前，籃球球星卡最高交易記錄則由斯蒂芬·庫里保持——2021年7月6日，一張斯蒂芬·庫里籃球球星卡片通過私人銷售方式售出590萬美元（約合人民幣4248萬元）天價。

(資料圖片)

近幾年，球星卡在國內(nèi)的熱度也逐漸上漲，在抖音上，“球星卡”這一話題有11.7億次播放，而“帕尼尼球星卡”有1.7億次播放；在小紅書上，#球星卡#關(guān)鍵詞下有1萬+篇筆記；在百度貼吧里，球星卡吧共聚集了6萬名玩家，累計發(fā)貼量達到830萬條。自2018年由百度貼吧接觸球星卡開始，國內(nèi)玩家吳先生如今共擁有400余張球星卡，為收購卡片投入金額在90萬元以上。

那么，小小卡片為何廣受體育愛好者追捧？二級市場卡片售價為何如此之高？開出一張卡片價值千萬，球星卡是否是聽起來很美的投資？

吳先生的第一張C羅簽字球星卡，目前市價在7萬元左右。受訪者供圖

兩年翻幾番，C羅簽字球星卡四年從6000元漲到7萬元

“2018年前，國內(nèi)玩足球球星卡的人還很少，但借由2018年世界杯法國隊奪冠的熱度，足球卡行情開始水漲船高。”吳先生如此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。

2018年也正是吳先生的“入坑之年”。此前，他還鐘愛收藏球鞋、手表、潮玩等物品。一次偶然的機會，吳先生刷到了百度球星卡吧的帖子，見證過圈內(nèi)大神級玩家的藏品后，他便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剛?cè)肟訒r，吳先生會選擇整盒、整箱購買球星卡，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購買盲盒卡不僅價格高，而且還很難拆出熱門球星或自己喜歡的球星。踩過兩三個月坑后，他選擇在二級市場上專收指定卡片。

吳先生發(fā)現(xiàn)，2018年前，像梅西、C羅等知名球星好卡頗為常見，而且市價較低，幾千塊錢就能收到一張知名球員的好卡。2018年，吳先生的閑魚卡友曾以6000塊錢的價格購入了一張高端系列C羅簽字球星卡。等到2020年，吳先生從卡友手中回購時，這張卡片的價格已經(jīng)漲到了27000元。今年，在世界杯熱度之下，吳先生的C羅簽字球星卡已經(jīng)漲至70000元左右。也就是說，從2018年到2022年，幾乎每隔兩年，這張C羅簽字球星卡價格都會翻3-5倍。

2022卡塔爾世界杯被很多球迷稱為“諸神黃昏”，C羅、梅西、內(nèi)馬爾等頂級球星都將迎來最后一戰(zhàn)。在美國，相較于籃球，足球運動的受眾略少，因此，足球球星卡熱度始終低于籃球球星卡。然而，11月30日，在球星卡二手交易平臺卡淘上，足球球星卡已經(jīng)取代籃球球星卡，站上了競拍最高價的位置。

一位卡社老板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，世界杯期間，姆巴佩、C羅、梅西、內(nèi)馬爾等知名球星的簽字卡、球衣卡正成為二級市場的熱門拍品，球員的賽場表現(xiàn)也實時影響著價格波動。由于最近幾場比賽的精彩發(fā)揮，梅西的一張帕尼尼高端系列簽字球星卡在卡淘上現(xiàn)拍賣價格已經(jīng)達到了20多萬元的天價。緊隨其后，競拍排名第二的也是一張梅西簽字球星卡，經(jīng)過83次競拍，價格達到了15萬元。此外，一盒21-22Topps大巴黎隊盒在卡淘上的拍賣價也已經(jīng)達到了15250元，卡盒拍賣介紹中寫著“博姆巴佩、梅西”字樣。

智研咨詢發(fā)布的《2021年中國球星卡產(chǎn)業(yè)發(fā)展現(xiàn)狀及未來發(fā)展前景分析》報告指出，在國外球星卡主要交易平臺eBay上，2020年全年共有超四百萬張球星卡交易成功，交易增速為142%，其中籃球卡交易增速為373%，足球卡交易增速更是達到了1586%。根據(jù)國外市場調(diào)研機構(gòu)Verified Market Research在2021年8月發(fā)布的數(shù)據(jù)，全球“球星卡”市場2020到2027年復(fù)合增長率可達23%，2027年市場規(guī)模將達到987億美元(約合人民幣6762億元)。智研咨詢的數(shù)據(jù)則指出，2020年中國球星卡消費增長率為205%，高于世界平均增長率162%。

吳先生收藏的路易斯·蘇亞雷斯球星卡。受訪者供圖

為“心頭好”一擲千金，球星卡為何廣受玩家追捧？

“感謝各位老板的關(guān)注，今天咱們第五組開啟了，看看哪位哥是今天的幸運兒。首先讓我們來看這組第一個車位。”打開抖音搜索球星卡，各類拆卡直播間霸屏。直播間內(nèi)，一摞摞嶄新未開封的卡盒占據(jù)了屏幕大半部分，卡舍主播一邊熱情招呼剛進來的“老板”點點關(guān)注，一邊為已下單的“老板”展示新拆封卡包內(nèi)的各張“車位”，而新進來的觀眾則在一排排“老板起飛”的彈幕刷屏中躍躍欲試。

對于大部分球星卡玩家來說，首次接觸球星卡要從抽卡說起。球星卡的出廠單位是箱，其次是盒，最后是包，箱盒包都有自己的固定配置。所謂配置即指好卡，通常情況下，在一箱球星卡中，發(fā)行公司會放置少數(shù)幾張好卡，例如簽字卡、物料卡等。

好卡的稀缺性正是一級市場火熱的主要因素之一。在一級市場，球星卡以盲盒形式發(fā)售，箱盒包內(nèi)配置固定，不少玩家為了“博配置”會成箱購買。在抖音直播間，這類買家被稱為“大哥”。玩家舒小爽曾經(jīng)在直播間見識過“大哥”出手的闊綽程度。一盒帕尼尼高端系列球星卡在直播間的售價約為8萬-12萬元，“大哥”往往會成箱購買，端箱時一口氣消費七八十萬元。

資深玩家舒小爽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，通常情況下，球星卡玩家分為兩類，一類玩收藏，一類則以投資為主。對于以收藏為主的玩家來說，卡片種類紛繁復(fù)雜，可玩性非常高；此外，在收藏玩家眼中，“千金難抵心頭好”，為了拿到一張喜愛球星的卡片，他們往往愿意豪擲上萬元甚至幾十萬。

起源于1880年左右，球星卡的發(fā)展歷史相當悠久。按照系列劃分，球星卡發(fā)行公司帕尼尼曾發(fā)行過30種不同系列的籃球球星卡，涵蓋中高低三檔。按照種類劃分，球星卡又可以分為幾種不同類型——base卡和特卡、普卡和折射卡。紛繁復(fù)雜的卡片種類之下，卡圈也衍生出獨特的圈內(nèi)文化。在所有系列、所有種類當中，有幾種卡片屬性廣受追捧，類似盲盒中的熱門款，它們分別是新秀卡、簽字卡、物料卡和帶編卡等。同一位球星，新秀卡的價格普遍高于其他卡片，而根據(jù)球星賽場表現(xiàn)，不同球星新秀卡價格從上百萬美元到幾美元不等；簽字卡又可以分為卡簽、貼簽；物料卡可以分為帶NBA標志的球衣切片、帶衣服尺碼的球衣切片、帶品牌商標的球衣切片、其他物料切片等；帶編卡可以分為1/1、同背編、首編、尾編和普通編號。

一千個讀者眼中有一千種哈姆雷特，一千個收藏玩家眼中就有一千種球星卡的玩法。玩家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和經(jīng)濟能力隨意選擇自己想要收集的組合，而玩家的收藏很可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組合，這也是玩卡的樂趣之一。徐先生的收藏以球星為主導(dǎo)方向，他收藏的沙奎爾·奧尼爾球星卡可以說是圈內(nèi)頂尖的存在，從新秀、特卡、平行、實物、簽字全部涉及，目前，他大概擁有200多張奧尼爾簽字卡。

這么多卡片當中，徐先生最鐘情于第一款奧尼爾NBA版權(quán)簽字卡。他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，上學(xué)時自己第一次見到奧尼爾的簽字卡時無比震撼，甚至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能夠擁有心愛球星的簽字卡。工作后，徐先生擁有了很多張奧尼爾高端系列卡片，但唯有第一次見到的奧尼爾簽字卡他重復(fù)收了十幾張。“卡片對我來說更像是一種情感寄托，是連接我與籃球運動、與我喜歡球員的一種介質(zhì)。相較于價格，我更在意它帶給我的情感價值。”徐先生說。玩卡25年以來，徐先生在球星卡上的投入早已遠超百萬。

2018年，奧尼爾在中國參加活動時，徐先生擁有了一次和偶像私下面對面交流的機會。他和偶像分享了自己20多年收藏的奧尼爾球星卡，還收獲了一個專屬“To簽”。在徐先生的個人網(wǎng)絡(luò)賬號下，他稱自己為“全世界最幸福的奧尼爾球迷之一”。

二級市場炒作套路揭秘：有的玩家通過囤積等手法營造稀缺、拉抬價格

有人愿意擲百萬元購買偶像卡片，就有人瞅準機會，從事卡片買賣。未抽到想要的卡片的玩家通常會在二級市場以競拍的形式購買卡片，球星卡最大的增值空間也來源于此。

在二級市場，球星卡炒作明顯。舒小爽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，高端卡箱配置沒有上限，以直播間端箱“大哥”為例，如果他們能開出一張好球星的RLA（Rookie Logoman Autograph）卡片，那么前期投入的七八十萬元不僅可以回本，還能血賺一筆，當然這也是小概率事件。以籃球球星卡歷史上交易最高紀錄為例，斯蒂芬·庫里的一張高端系列RLA 1/1（Rookie Logoman Autograph one and one）卡片在2021年以590萬美元（約合人民幣4248萬元）售出。一位球星的RLA 1/1卡片一生只有一張，也是他這輩子最貴的卡片，也因此RLA 1/1卡在卡圈又有著“畢業(yè)卡”之稱。

在二級市場，通常情況下，熱門球星的卡片價格較高，且卡片價格很大程度上已經(jīng)處于巔峰水平，對于預(yù)算有限的大多數(shù)玩家來說，另一個以小博大的投資方法則是投資新秀球員。在一個球員所有的卡片當中，新秀卡最具有紀念意義，價格也最高，一個有潛力的新秀球員或能為投資者帶來數(shù)十倍甚至數(shù)百倍的投資回報。

舒小爽觀察到，19-20賽季，一張喬丹·普爾的prizm系列新秀普卡市價在5元左右，但普爾去年奪冠，今年還以1.4億頂薪續(xù)約成功，如今，普爾的一張prizm系列普卡市價則在60-80元，三年不到，翻了16倍。此外，就卡品而言，同一張卡片擁有9分評級可增值20%-50%，擁有10分評級市值至少4倍起跳。

然而現(xiàn)實中，好卡和好的新秀球員往往難覓。一位業(yè)內(nèi)人士向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透露，為了抬高卡片價格，有團體會采用囤箱、囤積單張卡片的方式營造稀缺感，等卡片價格升高后再出手。以21-22賽季上進系列為例，該系列卡片畫面精美，好球員占比高，且又是首發(fā)系列，然而在玩家反應(yīng)過來前，這一系列就已經(jīng)被某些團隊大量囤積，以至于二級市場上有價無市，成交價極高。單卡方面，帕尼尼noir高端系列中有兩種特卡——鞋燈和聚光燈，就曾有人專門囤積這兩類特卡，哄抬市場價格。

此外，資深玩家徐先生也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，除囤卡營造稀缺感外，還有一種炒卡方式為資本介入圈子，炒高一些頭部卡片價格以帶動整體市場價格，將卡片價格炒至頂峰，然后忽悠新手玩家或資歷淺的玩家高價購卡，從而收割韭菜。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查詢發(fā)現(xiàn)，目前籃球球星卡交易價格歷史紀錄中，排行前三名的卡片交易時間均為2021年——彼時亦正是球星卡二級市場價格巔峰時期。

世界杯熱度下，投資球星卡會穩(wěn)賺嗎？

玩家正離場，熱度往下走，小心被收割

在一級市場，球星卡以盲盒形式發(fā)售，箱盒包內(nèi)配置固定，不少玩家為了“博配置”會成箱購買。然而，圈內(nèi)卻廣泛流傳著抽卡“十抽九腫”的說法。舒小爽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，雖然整裝卡片保配置，但所謂的“好卡”很可能是路人貼簽或稍有名氣球星的貼簽，一張不知名球員的貼簽市價在30元左右，好一點球星的貼簽市價在500元左右，相較于動輒一兩千元的整盒價格，根本無法回本。“整盒購買，手氣好的情況下，回本率在1/3左右，甚至不到購買價格的一半”。舒小爽說。

為了確保投入不打水漂，稍有經(jīng)驗的玩家都會選擇直接購買指定的卡片。然而即使是在行情火熱二級市場，球星卡的價格也有可能遭遇過山車式變動。

國內(nèi)一家卡社老板向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透露，影響球星卡價格的因素種類繁多，例如卡片品控、發(fā)售時間、賽季時間、球員表現(xiàn)、資本的囤積操縱、社會整體經(jīng)濟形勢等。一般來說，新系列卡片剛發(fā)售時熱度較高，在發(fā)行的前幾個月內(nèi)價格會逐步遞增，然后在未來半年到一年內(nèi)跌到谷底，最后經(jīng)過三五年再逐漸上升，維持在一個相對穩(wěn)定的水平。在這個過程中，如果出現(xiàn)卡片品控差、球員賽場表現(xiàn)差、資本大量囤積某類卡片等情況，將會打破這個規(guī)律，出現(xiàn)卡片價格暴跌或者飛速上漲的現(xiàn)象。

舒小爽也向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證實了這個說法。他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，以帕尼尼21-22賽季prizm籃球手雷盒為例，官網(wǎng)發(fā)售價格固定為20美元一盒，剛發(fā)行時國內(nèi)二級市場售價在700-800元/盒，但由于今年缺乏優(yōu)秀的新秀球員，再加上卡片品控稍遜，目前國內(nèi)售價在300元出頭。而前一年20-21賽季同類卡盒目前的國內(nèi)售價依然維持在600-700元/盒。對于大量囤積21-22賽季prizm手雷盒的玩家來說，就存在貶值風(fēng)險。舒小爽建議新入坑的投資者理性消費，量力而為。他認為，雖然在今年世界杯熱度下，部分足球球星卡價格上漲，但從整體來看，整個卡片市場“一榮俱榮，一損俱損”。

卡齡25年的資深玩家徐先生則認為，目前球星卡的熱度“已經(jīng)往下走了”。他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，從這兩年卡市價格走勢，尤其是一些單價較高的卡片價格走勢來看，資本正在撤資，卡片價格也在陸續(xù)跌落。2021年2月28日，籃球明星盧卡·東契奇的一張簽名球星卡曾通過私人渠道，以460萬美元的價格交易成功，然而今年11月17日，在PWCC Marketplace拍賣會上這張卡片成交價僅為312萬美元，短短一年時間，單張卡片跌落近150萬美元。

上述卡社老板則告訴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，今年以來，在大經(jīng)濟環(huán)境一般的背景下，自己添加的上百個球星卡交易群內(nèi)，每隔幾天就會出現(xiàn)卡社轉(zhuǎn)讓信息，身邊同一時間開卡社的朋友也在陸續(xù)離場。

雖然徐先生的很多卡片價格較收購時翻了數(shù)倍，但他依然不認為球星卡是一個好的投資產(chǎn)品，玩卡25年以來，他也一直堅持將愛好和賺錢分開對待。“影響卡片價格的因素太多了，如果對于一項運動沒有足夠深的認知、對市場沒有足夠的了解，很難靠這個賺錢。多數(shù)人只看到了那些少數(shù)的翻倍的案例，但忽略了更多賠得一塌糊涂的。”徐先生說。

（記者微信：chabaidao749，添加微信請注明來意）

新京報貝殼財經(jīng)記者李夢涵編輯岳彩周校對柳寶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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